結合 EMDR、SE、阿德勒、DBT、SMART、PPN、TF-CBT、基模療法、TRE、薩提爾、藝術治療、音樂治療及頭薦骨,配合經顱磁刺激TMS與藥物,提供貼近個人需求的整合資源,療癒創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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啟靈藥輔助 EMDR 治療:穩定化與降低風險的四個案例整理

當超級英雄摘下面具:穩定化在迷幻藥輔助治療中的生死關鍵

「我不是蜘蛛人!」一位退伍軍人在慈善募款活動後,對著追逐他的孩子們大喊。這個看似荒謬的場景,卻揭示了創傷倖存者最深層的掙扎:當你習慣扮演拯救者,誰來拯救你?

透過四個案例,探討 PsyA-EMDR(迷幻藥輔助眼動減敏與歷程更新療法,Psychedelic-Assisted Eye Movement Desensitization and Reprocessing) 如何在「穩定化」的基礎上,協助個案從複雜性創傷、飲食失調、乃至臨床試驗的不良反應中復原。這些故事將告訴你:沒有穩固的地基,再華麗的療癒旅程也可能崩塌。

核心概念:穩定化的四根支柱

在迷幻藥輔助治療中,穩定化(Stabilisation)並非單一步驟,而是貫穿整個治療歷程的動態歷程。以下是從案例中提煉的四大核心機制:

  • 創傷再處理的系統性架構(Systematic Trauma Reprocessing)
    EMDR 的標準協議提供了一個可預測的路徑,讓個案能夠逐步處理「童年逆境(Childhood Adversity)」與「成年創傷(Adult Trauma)」的記憶網絡(Memory Networks)。如同案例 Ray 所示,先處理早期依附缺失(Attachment Deficits),再處理軍旅生涯的創傷,這種分層處理避免了情感淹沒(Affect Flooding)。
  • 軀體橋樑技術(Somatic Bridge)
    當迷幻藥體驗帶來強烈的身體反應時,治療師可運用「軀體橋樑」技術,追溯當前症狀(如 Norm 的睡眠中驚醒)至致病記憶(Pathogenic Memories)。這種技術將「現在的身體」與「過去的經驗」連結起來,使再處理更具針對性。
  • 資源建構與壓力耐受窗擴展(Resourcing & Window of Tolerance Expansion)
    案例 Jane 展示了如何在迷幻藥體驗中主動運用 EMDR 的「資源人物(Resourcing Figures)」與「雙側刺激(Bilateral Stimulation, BLS)」來「敲擊穿越」困難時刻。這種「邊緣內技能(Within-Session Skills)」讓個案在面對內在地獄時不再逃避,而是保持在壓力耐受窗(Window of Tolerance)內繼續探索。
  • 長期整合與系統性支持(Long-Term Integration & Systemic Support)
    Ofelia 的案例揭示,迷幻藥體驗的整合並非九個月追蹤期就能完成。真正的復原涉及「身份認同的蛻變(Identity Metamorphosis)」、關係重組、職業轉換,甚至是與代際創傷(Intergenerational Trauma)的和解。缺乏長期支持的「整合圈(Integration Circles)」或後續治療,可能讓個案獨自承受這些巨大轉變。

案例分析:從「蜘蛛人」到「蒼白人」的療癒旅程

案例一:Ray —— 「我不是蜘蛛人」的退伍軍人

背景:61 歲的 Ray 曾是陸軍傘兵與救護員,1998 年確診複雜性 PTSD(cPTSD, Complex Post-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)。2001 年,一場交通事故徹底摧毀了他的職業生涯與家庭關係。他的憤怒與自殺傾向(Suicidality)不僅讓自己痛苦,連兩個孩子都因此患上創傷相關疾患。22 年間,他嘗試了所有主流與另類療法——從 GP(General Practitioner, 全科醫師)諮商、Combat Stress 課程,到情緒釋放技術(EFT)、Reiki(靈氣)、催眠,甚至自行使用 MDMA 緩解症狀。然而,他的情緒仍像「怪物般」不可預測。

治療歷程:Ray 的 PsyA-EMDR 療程共 32 次,採用「擴展方案」。前三次為準備階段(第 1-3 階段),建立減害策略(Harm Minimisation)與心理資源。第四次為「再處理測試」,評估他的情感耐受能力(Affect Tolerance Capacity)。隨後,他參加了兩次地下靜修會(Underground Retreats):
第一次:Ayahuasca(死藤水)讓他感受到「母親的慈愛版本」;Mescalin(麥司卡林)帶來「與宇宙合一」的非二元體驗(Non-Dual Experience),修復了他的依附缺失。
第二次:在「血跡噴濺」的視覺中,Ray 重新經歷了所有創傷,但這次他獲得了抽離視角(Detached Perspective),得以理解全貌。


回到治療室後,治療師使用「Google 搜尋技術」(源自 R-TEP, Recent Event Protocol)識別殘留的「困擾點(Points of Disturbance, PODs)」,並將其對應至他的創傷時間線。每個目標記憶的 SUDs(Subjective Units of Distress, 主觀困擾指數)皆降至 0,VOC(Validity of Cognition, 認知效度)達到 7。第 31 次療程處理完所有成年創傷後,最後一次以「關係療程」收尾。

結果:Ray 形容這標誌了他「療癒旅程的終點」,他終於能從軍旅生涯中「情感退休」。他計劃將過去用於心理治療的金錢,帶妻子去非洲進行生態狩獵之旅(Safari)。

案例二:Jane —— 「敲擊穿越蜘蛛」的精神探索者

背景:27 歲的 Jane 自稱「精神探索者(Psychonaut)」,她從嬰兒時期就被安置寄養,後來被多所學校開除,在「殘酷環境」的行為矯正中心就讀。十年來,她自行進行或在未受訓護坐者(Sitter)協助下進行迷幻藥療程,作為私人 EMDR 治療的補充。她也參加當地的迷幻藥社區整合圈(Integration Circle)。

關鍵體驗:在一次高劑量 DMT(二甲基色胺, Dimethyltryptamine)療程中,Jane 設定了「體驗無條件的愛」的意圖。然而,迷幻藥體驗向她展示了所有「非愛」的事物——她被巨大的蜘蛛吞噬、拖入地獄般的領域、被黑暗吞沒,重生後又一次次被吞噬。

面對這場煉獄,Jane 並未逃跑。她運用 EMDR 治療中學到的技巧,「一路敲擊穿越(Tap Her Way Through)」那些挑戰。她的「資源人物」與「內在部分工作(Parts Work)」在迷幻藥療程中自動出現,幫助她保持在壓力耐受窗內。

啟示:Jane 的案例證明,當個案具備 EMDR 技能時,他們能在迷幻藥體驗中「自我穩定」。這種「賦能模式」讓個案不再被動承受,而是主動與內在陰影共舞。

案例三:Norm —— 「世上本無健康的常態」的臨床試驗警示

背景:60 多歲的 Norm 是一名「健康志願者」,參與第一期迷幻藥安全性試驗。他有自閉症(Autism)診斷,但這未被列為排除標準。給藥後,他的心率升至 163、血壓達 171,雖在安全範圍內,但他的主觀體驗卻是「盲目的驚恐(Blind Terror)」。

創傷性體驗:給藥後 15 分鐘內,Norm 出現極端肢體動作——手臂顫抖、雙腿劇烈踢動。10 分鐘時,他摘下眼罩,告訴團隊他感到恐懼與驚慌。他描述當時急性偏執(Acute Paranoia)讓他質疑:「這太恐怖了……這是邪教儀式嗎?我是被拿來獻祭了嗎……?」 儘管劑量很高,他始終保持自我完整性(Ego Integrity),但這種「清醒的恐懼」反而更加痛苦。

後遺症:體驗後,Norm 開始經歷「軀體症狀復發(Somatic Reactivations)」——每當入睡或轉換睡眠階段時,恐懼感就會將他喚醒。這種睡眠剝奪嚴重影響了他的日常功能。臨床團隊雖想提供協助,但 Norm 無法將體驗框架為「治療性」,也難以接受這與他當前或過往問題有關。

系統性失敗:最終,Norm 透過藥物穩定,並被轉介至其他機構。但研究精神科醫師表達了挫折感——若能提供 EMDR 治療,他們本可:
1. 將「創傷性迷幻藥體驗」本身作為再處理目標,消除閃回症狀
2. 使用「軀體橋樑」技術,追溯他的死亡焦慮至更早期的致病記憶
3. 運用標準協議再處理這些記憶,從根源消除恐懼反應


然而,這超出了臨床試驗治療手冊的範疇。這個案例凸顯了一個嚴峻問題:公共醫療系統與社區整合圈持續為前參與者提供支持,但這部分的社會成本從未被計入研究預算。

案例四:Ofelia —— 「渴望更多的模範生」與身份蛻變

背景:25 歲的模特兒 Ofelia 因痛苦分手尋求治療。她自述是「完美主義者」、「害怕失敗」、需要被「告訴該做什麼」。青少年時期,她曾因神經性厭食症(Anorexia Nervosa)住院,留下醫療創傷(Medical Trauma)。儘管她認為飲食失調已是「過去的事」,實際上她仍在與身體形象與食物限制掙扎。

迷幻藥研究:Ofelia 獲准參與 Imperial College London 的「Panorexia(裸蓋菇鹼治療厭食症)」試驗,接受三次封閉標籤劑量(Closed-Label Doses)的 Psilocybin(裸蓋菇鹼)。在體驗中,她飲食失調的象徵化身為《羊男的迷宮》中的怪物「蒼白人(The Pale Man)」——一個吃小孩的蒼白怪物。

然而,研究醫院的環境極具觸發性(Triggering)。例如,用來盛裝食物的藍色餐盤就喚起了她過往住院的創傷記憶。試驗結束後,她被建議接受 CBT(認知行為治療),但她發現這些內容無法處理與病況相關的軀體反應或強烈情緒反應。在 NHS(英國國民健保署)的 CBT 療程中,醫院環境再次觸發醫療創傷,導致她無法繼續。

PsyA-EMDR 整合:脫離 NHS 服務後,Ofelia 全心接納 EMDR 作為整合工具。治療師採用「AIP(Adaptive Information Processing, 適應性訊息處理)為基礎的迷幻藥整合程序」:
第一個目標:她的防衛機制——「我不想做這個」
第二個目標:「蒼白人」幻覺本身
軀體橋樑追溯:這個幻覺被追溯至童年「與母親買校鞋」的奠基記憶(Touchstone Memory),當時她被巨大的無力感淹沒
深層探索:再處理帶領她穿越記憶網絡,探索與母親的複雜依附關係,以及母親作為被收養者所帶來的代際創傷(Intergenerational Trauma)

長期整合旅程:整合並非九個月就能完成。Ofelia 經歷了:
• 家庭破裂與母親自殺企圖的觸發
• 模特兒產業的煤氣燈效應(Gaslighting, 心理操縱)
• 財務安全變動與臨時居住安排
• 身體與生理週期的改變
• 職業轉換——從追求極低 BMI 的模特兒,到瑜伽老師與準臨床心理師


她逐漸理解,飲食失調曾是她的「資源」——當無法應對時的避風港。現在,她需要尋找新的資源來擴大壓力耐受窗。那個曾經可怕的「蒼白人」,如今轉化為滋養其他資源的「豐富養分(Fertiliser)」。Ofelia 已重返校園、去印度旅行、受訓成為瑜伽老師,並在迷幻藥減害慈善機構擔任志工。

研究盲點:這些深刻的轉變並未被記錄在九個月追蹤期的 Panorexia 研究數據集中。這凸顯了一個問題:當治療結合長期迷幻藥整合時,我們需要「縱向數據集(Longitudinal Data Sets)」來準確衡量其治療成效。

行動指南:給治療師與探索者的實務建議

給治療師的穩定化檢核清單:

  1. 準備階段(第 1-3 階段):
    • 建立減害策略與心理衛教(Psychoeducation)
    • 評估個案的情感耐受能力(Affect Tolerance Capacity)
    • 建構心理資源——安全人物、平靜場所、內在部分工作
    • 教導雙側刺激(BLS)的自我應用技巧
  2. 給藥階段監測重點:
    • 觀察軀體反應(Somatic Reactions)——顫抖、踢腿、呼吸急促
    • 評估自我完整性(Ego Integrity)——個案是否仍能辨識現實?
    • 提供接地技術(Grounding)——觸覺錨定、聲音引導
  3. 整合階段的長期規劃:
    • 使用「軀體橋樑」追溯困擾點(PODs)至致病記憶
    • 採用「三叉路徑(3-Pronged Approach)」——過去、現在、未來
    • 處理系統性阻礙——共依附關係、次級獲益(Secondary Gains)
    • 建立 2 年以上的追蹤計畫(而非僅 9 個月)
  4. 替代性創傷的自我照顧:
    • 定期接受督導(Supervision)與同儕支持
    • 監測自身的職業倦怠(Burnout)徵兆
    • 為自己也建立資源——運動、靜心、社交連結

給探索者的安全守則:

  • 評估自身準備度:若有未處理的複雜性創傷、活躍的解離症狀、或嚴重的情緒調節失調,請先尋求專業治療建立穩定基礎
  • 選擇合適的護坐者(Sitter):確保對方受過創傷知情訓練,而非僅是「善意的朋友」
  • 學習 EMDR 技能:如 Jane 所示,在迷幻藥體驗前先學會雙側刺激與資源建構技巧,可大幅提升安全性
  • 參與整合圈:社區整合圈提供長期支持,避免孤立整合
  • 警覺「模範生陷阱」:不要因為想「做對」而壓抑困難體驗——真正的療癒需要誠實面對所有浮現的內容
「即便是超級英雄也非無堅不摧(Infallible)。」

Ray 的故事提醒我們:真正的勇氣不在於獨自承受痛苦,而在於承認「我需要幫助」。迷幻藥體驗可能打開療癒的大門,但沒有穩定化的地基,這扇門也可能通向深淵。

穩定化不是限制,而是自由的前提。當我們擁有足夠的資源、技能與支持系統,我們才能真正「敲擊穿越蜘蛛」,將「蒼白人」轉化為養分,最終摘下面具——不是因為我們必須成為超級英雄,而是因為我們終於能夠成為真實的自己。

—— 改編自《迷幻藥輔助 EMDR 治療》第 101 章

📚 延伸閱讀與資源

  • AIP(Adaptive Information Processing):Francine Shapiro 提出的 EMDR 核心理論,解釋記憶如何被處理與整合
  • Window of Tolerance:Dan Siegel 的概念,描述個體能有效調節情緒的範圍
  • Polyvagal Theory(多重迷走神經理論):Stephen Porges 的理論,解釋軀體反應與創傷的關係
  • Integration Circles:社區主導的支持團體,協助迷幻藥體驗的整合(可搜尋當地資源)
  • Harm Reduction 資源:如 MAPS(Multidisciplinary Association for Psychedelic Studies)、Zendo Project 等組織提供的安全指南

本文改編自 PsyA-EMDR 臨床案例研究。所有個案資料已匿名化處理。
若您正面臨創傷或心理健康困擾,請尋求專業協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