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人畢其一生的努力就是在整合他自童年時代起就已形成的性格。
本篇是以M先生長達6年的治療過程,透過每次的夢境帶出他創傷的內在世界與一次次的轉化過程,每次的談話都引導向生命歷程及日常生活的議題中,讓暴力負面力量慢慢變得更加仁慈及人性化。
M先生是一位已婚,兩位孩子的爸爸,但生長在壓抑的天主教家庭,童年受到忽視,父親是殘暴的退伍軍人,母親非常情緒化,父母親之間常常發生激烈爭吵,給予孩子懲罰性的親職照護,使得M先生常常透過無止盡的憤怒、性愛、暴力、惹麻煩、拳擊等事情發洩情緒。
忽視並不表示不存在,逃離也不能逃避痛苦,只會延續痛苦。
在治療初期,M先生的夢境中常常出現迷失的孩子、受折磨的男孩、受困於土石泥流中的孩子、看似神聖的男孩、無家可歸的孤兒、甚至是兒子傑洛米等,這讓他回想起許多童年時期被鎖在衣櫃痛哭流涕的回憶,同情夢中的人,同時也認為自己就是那個男孩,似乎描繪了整個童年經歷,也是早期創傷經驗的載體。早期的治療方向便是以失去的時間、失去的機會、失去與人的連結哀傷,當他知覺到羞愧時,自我照護系統會被激活,哭泣令他感到害怕。
M先生的外在小孩看似快樂健康,內在小孩卻傷痕累累,他將孤獨自閉的夢中男孩與自己頑固的內在小孩相連結,恍惚的部分不再依附任何人,以至於他經常爆發的憤怒是用來掩蓋/抵禦早期生命中的磨難與痛苦,爆發越是強大,越來抹去折磨所帶來的傷疤。
自己制造的武器所造成的創傷,會加倍地深重。
創傷的定義是無法忍受的痛苦,就人際關係而言,代表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塌了,加上若父母「支持的能力holding
capacity」太過薄弱,心靈為了避免崩潰,會關閉自我,意即承受難以忍受痛苦及憂鬱的能力,自我支離破碎(自體分裂),讓整合的感變得困難重重。
當早期生命遺忘的創傷事件以充滿情緒的夢境意象出現時,向我們展現內在客體世界充滿折磨與暴力的防禦性結構。基於在早期階段的受傷程度,情緒在現在如火山般爆發,所經歷的痛苦就像對立的雙極性原型力量,愛與恨、虛弱與強壯、陽性與陰性之間的撕裂著。M先生內在有著難以忍受的自卑及羞愧感,以侵略性情感作為補償,接受「硬漢般」的力量,變得被挑釁會激怒、運動場上超人的力量或性愛成癮的行為,從某些角度而言,也是一種自戀的象徵,是自我照護系統對創傷倖存者所提供的補償方式,以避免再次受到傷害。
穿掘著靈魂的深處,使人受了精神苦刑而得到創傷,
又從這得愈合中,得到苦的滌除,而上了蘇生的路。
中期開始,夢境中會出現許多女性角色,表現出了陰性feminine意像,類似於愛、柔弱等傾向,能夠與攻擊力量建立新關係,脆弱的女性化部分在他第二個小孩出生後慢慢顯現,二兒子出生過程很困難,加上又有黃疸問題,對兒子無條件的愛與無助感,讓他學著哀悼他曾經愛過與失去的人們,努力以更相應的方式展現他攻擊的能量。想要有著充實的生活,意味著他要克服內在的惡魔,一昧的逃跑只是繼續受憤怒所控制,重新回歸「逃跑的源頭」,在與他對抗抗後,走出地獄的道路才會變得清晰。
曾經有過M先生夢見有許多陌生男人在吃他家裡的牛排,憤怒的他想找到首領將他們趕出去,最後他在臥室的床上看見首領與一個女人在一起,兩人都在為事情煩惱著,這時M先生覺得攻擊性都消失了,並明確向女人表達要對受傷的部分有耐心,事情會漸漸好轉的。這個夢說明食肉男性(先前的防禦系統、原始暴力)正在照顧受傷的女人(脆弱面),意味著M先生已經學會如何調節攻擊與受傷之間的關係,能夠把雙極性加以整合。
我的自我,你是個蠻人。
我要與你同住,所以我會把你帶進整個中世紀的地獄,
直到你準備好,讓生活可以忍受你。
那試金石就是與自己獨處,這就是道路。
最後,一個年輕的金髮女人出現在M先生夢境中,在彩色的牆上畫上「共情SYMPATHY」這個詞,更與M先生熱切的聊天,之後M先生認為他一定曾經讓這個女人懷孕了,這女人正在照顧著一個M先生的孩子。
這個夢可以理解成,在治療的後期,從一開始受難的孩子與窮困的孤兒等內在小孩角色,已經可以在共情的環境下長大,M先生能夠明白體諒、懂得感謝、身體也學會放鬆,內在被遺忘的孩子可以受到保護,讓他在「共情」的子宮內安全的長大。在整合的過程中,共情已經出現,但並非一開始就是100%的回歸,往前邁進一步,舊有的自我照護系統就會受到刺激,如同當我們希望可以做出改變時,身體的慣性是會反抗的。
以其他學派之示意圖說明。M先生在一開始的陽性面過於強大(綠線部
分),陰性面太少,導致容易出現暴力、追求刺激、瘋狂的型態,自體為了
不被破壞殆盡,會對於反面(陰性)有所追求,這也是M先生沉溺於性愛的原
因,再加上上一章所提到的狄斯(分裂),也是阻擋陰性與陽性整合為一的元
兇,讓我們無法達到自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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