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. Step one:
Observation
觀察不等於事實,看到的並不是全部,在說出口之前避免驟下判斷
人類大腦非常擅長判斷,為了能夠快速學習、在未知中活下來的重要能力,而一旦下了判斷,通常沒有機會回頭檢視是否正確,若能詳加確認真實性,可以避免我們在關係中一直誤會彼此。有一個廣告,媽媽來接孩子放學,發現孩子滿身泥巴髒污,媽媽第一反應是火冒三丈,但聽旁人說明後才了解到孩子剛剛在路邊看到老阿嬤三輪車傾倒,過去幫忙撿起滿地的物品及扶起車子,之後媽媽滿腔怒火都化為烏有,甚至微笑抱著孩子說他做得很好,這其中的轉變就是「發現自己看到的並非全部」。
在語言暴力的情境下長大,觀察事實的能力會受到損害,容易受到過去創傷的影響,視野變的侷限、思考僵化,不容易看到其他可能性或不同的做法,只會一昧複製語言暴力,也就是驟下結論與判斷,以自己的經驗揣度他人,甚至不尊重他人表達的權力。
人類是非常擅長說故事的物種,假的事情說久了也會變「事實」
在心理學中,有一個觀念是認知偏誤cognitive
bias,包含植入虛假的記憶、謊言、自我欺騙、誤認等內容。因此,我們需要讓對話回到事實,確認彼此對話基礎是一致的,若在對話中夾雜太多個人主觀判斷,在人際互動中很容易發生爭執,因為雙方抱著不同的判斷標準,而讓對話無法順利進展。為了避免這樣的問題,說話時應該多從「客觀事實」切入,畢竟無法得知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確,不然又會變成權力的施展與壓迫。
為了可以開啟友善的溝通,要盡可能中性的展開對話,保留空間給對方袒露自己,而不是一昧的讓對方接受,從侵犯他人發言權利的習慣裡退後,了解到自己的觀點只是「一個觀點」,可能會犯錯或判斷錯誤,透過觀察,只描述自己看到或聽到的事,不添加個人的評價或批評。
懷疑,像滴進水裡的墨,總是會無限擴散
被懷疑不舒服,懷疑別人其實也很痛苦。在面子與可能犯錯之前,不妨選擇相信關係,搬出自己的想法給對方聽,被懷疑者才有機會澄清,懷疑者才有機會放下,明白自己內心所想的不一定是事實。日常溝通時,我們時常濫用權力,試圖逼迫對方禁聲,非暴力溝通的核心是彼此交換意見,即「我有的權利,你也有」,不管對方是男人、女人、少數民族、小孩還是同性戀者,如此一來,就會發現日常生活中有許多對話一點也不平等,如爸媽的話可能是單方面的命令或擔憂所轉變成的情緒勒索。就是因為太常濫用權力,使用語言暴力逼迫對方服從,暴力的語言期待更多控制與服從;非暴力的語言則是接受更多平等與尊重。
2. Step two: Emotion
情緒是人人生來就有的,而不是別人造成的
因為華人語言文化的影響,我們太常以「我感覺…」做開頭,在我感覺的後面可以接任何東西,如「我感覺很生氣,你到底想怎樣」,此類句子有點像是工具,只要女朋友一生氣,男朋友只能順從,這是一種工具性情緒,用來控制和掌握局勢,而非真正的情緒。藏在生氣底層的,也許是對這段關係的挫折與不安全感,重新認識這些情緒能幫助我們好好了解自己,而不是陷在「我控制你vs.我不想被你控制」的狀態中。
在展開真正非暴力溝通前,需要仔細分辨自己想描述的情緒究竟是不是「真․情緒」,還是只是這些假裝成情緒的價值觀、控訴及工具。情緒是自己獨一無二的反應,面對相同的困境,大家的情緒不見得相同,應該從準確描述自己情緒開始,試著不使用那些被動式、不隱含別人應該負責的語言,僅僅描述自己的經驗,一開始會有些困難,因為我們習慣去怪罪、推卸給別人,畢竟受害者的位置會讓我們覺得有權利指責別人,而精確描述情緒語言能夠讓我們從被害人移動到平等的關係,照顧自己的情緒,透過語言自我療癒,療癒彼此。
情緒的背後是渴望被滿足的需要
習慣性調控自己的細緻面部肌肉,無論看起來有多麼不開心;習慣性將別人的情緒扛在自己肩上,縱使知道被勒索,也覺得是愛,結果情緒界線血肉模糊,情緒是沒有標準答案的,有情緒不代表有問題,也不用擔心情緒會讓自己看起來很不堪。有情緒,代表這是一個活生生的人,對自己好一點,也對彼此好一點,彼此支撐、互相療癒。
情緒的表達,是個人內在的道理,沒有一定標準,但不一定符合世間約定成俗的規範,有人會在葬禮時因想到故人的趣事而笑出來;在前任的婚禮上發脾氣,因此袒露情緒是一件很冒險的事,更有可能受到嚴重的言語暴力,但能幫助彼此更像人的相處,回到「人與人」的平等關係。願每個因飽受言語暴力傷害而血肉模糊的心,都能找到屬於自己得療癒群體,獲得支撐去修補自我界線、找回容納自己情緒的能力。
3. Step three: Expressed Need
每個人所做的每件事,都是滿足自己與彼此的需要
同樣一句話,注意需求的表達,能讓彼此連結;注意評價跟批判的表達,卻讓我們連結斷裂,在太太管太緊的情況下,是希望「她早點死」,還是希望「能在關係裡獲得自由、有好的相處品質」? 評價是對需求的悲劇性表達,讓我們看不清自己的心情,之所以每天抱怨這段關係又不離開,除了因為責任,通常是因為對這段關係抱有很深的「期待」,有深刻的需求,也希望能在這段關係裡獲得滿足,所以我們一邊堅持,一邊抱怨。
曾經在網路上有一張照片引發關注,一名男子在捷運上用一大塊布蓋住自己,上面寫著「我要在XX站下車,請叫醒我」,雖然他在車廂裡做了突兀的行為,但同時也讓自己的需求變的非常明確,至少每個人都知道他需要甚麼。
許多時候我們只注意到別人的「怪」,卻很少能注意到他們不同的需求,如果能像圖片中這樣,以明確的形式顯現出要求,大家都會予以回應,若有一個世界,每個人都不必擔心自己怪怪的,而是能勇於展現「我的需求是什麼,請幫助我」。「怪」不再是一個議題,而是如何指出需求並滿足需求,若每個人的需求都能被滿足,那就能快樂和諧的一起相處在這世界上。
4. Step four: Request
檢驗請求的方法,就是它是否被允許說「不」
請求,指的是在一段關係裡,對方是有權拒絕,但我們可以試著提出自己的需要,並請求對方的協助或配合。一個習慣言語暴力的環境,很容易將言語暴力包裝成「假請求」,像是「今天下班前可以把文件都整理好交上來嗎?」,看似是個請求,但其實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。那些不允許說不的,其實都不是真請求,而是命令,只不過是包裝的比較精巧,不容易察覺罷了。
在華人文化裡,資源並不是一視同仁的,資源分配總是跟著「權威」或「關係」,有多深的關係,決定能取得多少資源,兩者彼此依附,環環相扣,對方可能不允許自己說不,而自己也不見得能接受被拒絕。華人文化的習慣,讓我們覺得「拒絕」是恐怖的,因為我們很難判斷這段關係若是斷裂了,自己會承受多少損失,所以傾向勉強自己。
奪走自己說「不」權利的人,其實從未打算好好尊重你的決定,越是退讓,就越容易被步步逼近;越是忍耐,就越常被以「公司是個大家庭」為由,當成軟柿子。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,有獨立的感受、有自己的情緒、自己的需求、自然有自己的決策,這是每個人精神跟自由的展現,不應受到侵犯,那是誰奪走了你說「不」的權利?
那些不允許說不的,都不是真請求,而是命令
語言暴力受害者,不擅長拒絕;語言暴力加害者,則是擅長逼得人無法拒絕。加害者為了自身的目的,從讚美或奉承的包裝,到後來變成各種限制,不允許自己思考、不准拒絕,讓自己必須臣服、必須執行,好彰顯他們的權利與能力。
提出真請求的時候,會有一種無以復加的脆弱感,混合著恐懼與擔心,不知道會不會得到不好的回應,但又想尊重對方,這是一種傳遞自己的心,但這顆心有可能半途墜落碎滿地的感覺。如同「拋接雞蛋」的遊戲,在準備拋雞蛋時,不可能不注意夥伴的狀態,而在準備拋出去時,會有兩種反應,一種是「不論我怎麼丟,你都要接住,不然就是技術太爛」,而另一種則是「我希望雞蛋能被好好接住,所以我會營造你能接到的氛圍」。前者的蛋基本上九死一生,會看到兩人彼此間互相逗技,故意在對方沒準備好時測驗對方的反射神經;後者因為希望好好地傳遞出去,讓對方準備好並理解,因此會注意對方狀態,看著對方,幫助彼此準備好,而不是殺個措手不及。受到尊重以待的人,會回饋更多尊重,能在一個友善的氛圍中繼續前進。
5. Epilogue
踏上英雄之旅,徒步前行
從「暴力溝通」通往「非暴力溝通」的旅程,不會是一蹴可及的事,更是一場艱難的旅程。邁步往前時,總會帶著許多過去還沒有整理的個人創傷與印記,有時可能會爆發讓我們彼此傷害,有時會讓我們脫口而出許多暴力語言,這種時候記得給自己多一點寬容。也許我們沒辦法一次到位,常常前進三步就後退兩步,但不妨用自己能接受的步伐,在自己感到舒服的狀態下一步步向前,這是一條能自我堅持、能捍衛彼此的道路,更是一條每個選擇踏上的人都需要花上一輩子的時間走的路,所以不必著急,慢慢來就足夠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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